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备受瞩目的《封神第一部》正式“开榜”,上映6天,票房突破5亿元,豆瓣评分7.7。在今年暑期档的激烈竞争中,“初代偶像”费翔又一次回归大众的视野。
如果不是因为饰演了《封神第一部》的商王殷寿,费翔可能现在在某个风景秀丽的海岛优哉游哉的消暑。
2018年春节到来前,费翔结束了自己最后一场巡演。“(那年)回上海和妈妈过完春节,我想看网球决赛,我还想去听音乐节……我真的准备过我舒服的退休生活了。”导演乌尔善的一个电话打破了费翔的计划,“他给我看了《封神三部曲》的剧本。”
费翔接下来的五年被彻底改变了。这是一部三部连拍的鸿篇巨制,他入组封闭式拍摄一年半,然后是三年多时间的漫长等待。
“我已经62岁,人生还有几个五年?我已圆了电影梦,这辈子不再演电影也无所谓,所以票房对我不是一个致命问题。”费翔回应票房压力时坦言,“但电影是艺术、技术、商业三方位的结合,票房是大家必须面对的。”
以下内容根据费翔接受《每日经济新闻》记者的专访讲述整理而成。
最怕那种看的时候很刺激
离开影院就再也不想回味的电影
读完《封神三部曲》的剧本。我知道,这是难得的好剧本,尤其是里面的殷寿非常精彩,是难得的机会。
我当然不指望导演会让我演殷寿了,也不敢开口跟导演要那个角色。我只跟导演回复说,剧本非常好,你让我演什么角色都行。没想到导演跟我说:我想让你演殷寿。
我立刻答应下来,为了演好这个角色,要我花多长时间、上多少课程、接受任何训练,我都愿意!
同时,我也非常清楚,我能为这个角色带来什么。举个例子,剧本里原来有一幕,是殷寿当场拔剑杀人的剧情。我跟导演说,我认为不用杀他,只用在他耳边说几句话,他就自杀了,这样更能显示出殷寿极强的控制力。后来我到片场进组,拿到最新的剧本一看,这场改了。
我希望殷寿的每一场戏,都不只是展现他的具体行动,还能让观众能隐约看到他的内心、看到他的性格。让人看到这个野心家残暴举动背后的动机,不是为了让人认可他或是为他洗白,而是要让观众看得懂他为什么这么做。
哪怕这个人是一头怪兽,他是怎样变成怪兽的?谁喂养了这头怪兽?这个是我觉得观众会看的。因为我也是爱看电影的人,我最怕那种看的时候很刺激,一离开影院再也不想回味的电影。
图片来源:微博截图
拍摄杀青后,《封神第一部》等待的过程非常漫长。除了拍摄时的辛苦,这种面对不确定性的煎熬也考验人。我和乌尔善的心态都还比较稳,我们非常有信心,觉得“好饭不怕晚”。就像是我的演艺生涯,可以长时间离开观众视野七八年,但我完全没有担忧观众会忘了我,只要我再次出现时带着好作品就没问题。反而如果你一直在观众面前,却一直给他们一些不好的作品,你的路会很短。
我在新人时期,经历过一夜成名。1987年登上央视春晚舞台演唱《冬天里的一把火》《故乡的云》,让我走红。这种机遇与时代有关,而任何时候这种铺天盖地的大火,都属于年轻人、属于新人。
图片来源:春晚截图
就像和一个新的面孔谈恋爱,才会让多巴胺疯狂分泌,产生那种“我的天啊,爱死了”的感觉。而这种情绪一定是有时间性的,这阵儿浪潮过了,就会轮到下一个时代的新人。
原本可以做医生的孩子
突然告诉你他想当演员
那年春晚之后,我出了五张专辑,开启全国巡回演唱会,走了12个城市,演了65场。我知道自己已经被榨干了。我还能给观众带来什么呢?无非是再出一张专辑,再做一场演唱会。
我需要新的挑战,需要学习新的技能,1991年我考上百老汇歌剧院。我想在舞台上把表演学得更好,让我能唱的领域更为宽泛,不止是流行歌曲,也可以唱音乐剧。
2000年,我真的就把音乐剧作品带回中国了。面对我的观众,我很高兴能把新东西带回来。因为他们也是40岁左右的人了,他们也不满足于只听《恼人的秋风》和《冬天里的一把火》,他们也会喜欢听《回忆》(音乐剧《猫》的经典曲目),喜欢听《歌剧魅影》。时代是在变化的,你不想让它变,它也不会停留,所以你必须一直往前走。
图片来源:猫眼娱乐费翔专辑截图
从艺的四十多年,有特别火的时候,也有默默无闻的时候。其实我倒没有感觉什么低谷,我没有什么想要发表的新作品时,我就觉得没有必要曝光。我会消失好几年,大家都以为我退休了。这是我很乐意的低调,等到我有了一部好作品,比如《封神第一部》,我再出现时已经累积了观众的好奇、想象空间和恰到好处的陌生感。观众们看到我在电影里演殷寿能完全入戏,不会联想到我两个月前在某个综艺上玩游戏。
如果真的要完全脱离“费翔”两个字。我可以放开吃美食,把自己吃到变形,没有人能认出来。只是这对身体健康造成的伤害,我是接受不了的。可我会觉得,吃是我一直在延迟的梦。
几年前疫情的时候大家都在家里时,我是真的很放松了,想吃什么吃什么。但我也会每个月打个电话问《封神第一部》剧组,有没有消息?电影近期有没有可能上映?因为我得提前知道,如果要我走红毯,我得塑身还原。
图片来源:费翔微博
其实我的内心深处,一直住着一个“胖小孩”。我中学时期很胖,是一个不受欢迎的孩子,我就埋头把功课做好。而同时我最大的热爱是演话剧,在高中学校里几乎所有的话剧都是我主演。在舞台上,我会觉得自己平时生活中被压抑的一面充分释放出来,我会很快乐。
高中毕业,我考上了医学系。我那时候想,我就别再神经病地做演艺梦了,我就好好学一个稳稳当当的专业。第一年,我学的所有课程都是为了做医生而努力,成绩还不错,但我真的很郁闷,不快乐。大学第一年结束的暑假,我回到家跟父母谈了这个事情。我说:“爸妈,我特别不开心,我能不能转学到戏剧系。”
若你也为人父母,你可以想象,你原本可以做医生的孩子,突然告诉你他想当演员,而且是在上世纪七十年代,那真是太要命了。可是他们没有给我压力,没有说我认为你应该怎样,而是说我必须首先听从自己的内心,我真正热爱的是演艺,那就去做。所以第二年开学,我就转去戏剧系。从此事可以见证,我的父母给我充分的空间,他们尊重我的选择,他们无条件地爱我。
我不希望观众尴尬
看到一个艺人在做不适合他年龄的事情
对“年龄感”,我一直非常清醒,到什么年龄就做什么事情。四十岁巡演时,我还会跟编舞老师说,你尽管设计动作,我会和舞蹈演员们一起拼命跳好。可到了五十岁,我就跟他们说,“对不起,你们尽管放开跳,我老人家跟着摆动一下手就好了。你们别受我的限制,我也别在那装小充嫩。”
图片来源:猫眼娱乐
观众很清楚我的年龄,你在骗谁,有什么可骗的对不对?我青春的画面每年央视都会搬出来,那是我们共同的美好记忆,我不用现在这个年龄还要重演青春。我不希望观众觉得尴尬,看到一个艺人在做一些不适合他年龄的事情。
不管你从事什么行业,你都得照照镜子——一个人早晚都得衰老,这是一定的。可艺人的特征在于,好的作品是永恒的。至于艺人要不要尽量维持自己的青春形象,这是大家自己的选择。我只能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拉皮。
没有作品,“消失”在观众面前的那些年,我就过着特别安静、简单的生活。
图片来源:费翔微博
你有没有这种感觉,这些年大家都有一点调整了。真的,卷什么卷?卷到最后能有什么结果?当然我们大家都要好好工作,都要有能力照顾好自己、照顾好我们身边的人。但除此之外,是不是也要有所平衡。赚钱、工作一定要有,我们需要雄心壮志、需要追求梦想、需要累积成就,可我们也需要平常生活中与我们亲人、朋友的情感交流。这都是需要分配时间去投入的。
现在的我,特别珍惜自己的时间分配。如果后面还有像《封神三部曲》这样的好剧本,或是一个特别好的原创音乐剧、甚至是一个经典的歌剧,我都愿意演。但那一定是要值得我花时间的事情,人在二十多岁时,很容易说:“没问题,我可以花五年时间投入这一件事情。”可你知道吗,到了六十多岁,人就没有那么多的五年了。
图片来源:受访者供图
记者|丁舟洋 张纯怡(实习生)
编辑|何小桃 魏官红 杜波 盖源源
校对|程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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